本期話題：“AI孫燕姿”走紅網絡，多平臺播放量破百萬。歌手孫燕姿大度回應“人類無法超越AI，做自己已經足夠”。但人們對AI技術倫理、數字人法律問題和AI對音樂行業影響的討論并沒有終止。當前的法律，對數字合成技術，做了哪些限制？“數字聲優”是否侵權？數字人的技術倫理和法律紅線間，有無明確的邊界？AI音樂人“出道”，音樂圈怎么看？為什么劉德華、周杰倫、孫燕姿之后，歌壇似乎“再無明星”？是好歌少了？還是聽眾老了？AI技術對音樂創作、音樂產業有什么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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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手”孫燕姿坦然面對AI孫燕姿：做自己，已足夠

最近，網絡上另一個孫燕姿——AI孫燕姿火了。有人利用AI技術，完美復制了孫燕姿的聲音，并在各大網絡平臺上，翻唱了一系列新老歌星的成名曲，由此“出圈”登上熱搜。

AI孫燕姿的工作效率著實驚人。QQ音樂數據顯示，歌手孫燕姿出道23年來發布的作品共435首。在B站上，“AI孫燕姿”翻唱作品超過1000首，專輯播放量百萬以上。在QQ音樂平臺上，“AI孫燕姿”的歌單收錄了271首歌曲，播放量同樣突破百萬。

對“AI孫燕姿”破圈走紅，已經身為人母、處于“半退圈”狀態的孫燕姿本人“大度”地發布了一篇回應，表達了對AI技術和效率的驚訝后，說“人類無法超越AI，思想純凈、做自己，已經足夠”。

但AI孫燕姿的光速“出道”和火爆“出圈”，也引發了人們對AI技術倫理、數字人法律問題和對音樂行業影響的思考和討論。

AI孫燕姿是通過開源生成式語音訓練模型，集納孫燕姿的語音素材，進行訓練。2022年，我國出臺了《互聯網信息服務深度合成管理規定》，用于規范AI生成技術和服務的合法性。法律對數字合成技術，具體有哪些限制？“數字聲優”是否侵權？數字人的技術倫理和法律紅線間，有沒有明確邊界？針對這些問題，我為大家請到了中國社科院大學互聯網法治研究中心執行主任劉曉春。

現有法規對AI限制：嚴查“深度偽造”衍生違法犯罪問題

劉曉春：《互聯網信息服務深度合成管理規定》主要從換臉或聲音模仿的角度，可能帶來的風險角度去規制著作權問題；知識產權、人身權的問題，可能涉及民法規定。

其中重要的風險就是“深度偽造”，最早是“混臉”引起的，各種視頻聲音、假冒熟人進行電信詐騙。也可能在內容治理方面帶來造假的風險，比如讓一個政治人物，配視頻說一段話，大家會信以為真，造成謠言和隱患。

還有通過數字人，深度偽造合成非法內容，比如涉黃、涉爆、涉恐等傳播的內容風險。現在法規規定，給偽造內容提供技術支持的，也要承擔責任。規范數字人的最重要手段，就是要求做明顯的標識，讓受眾看出來——這是合成的內容，包括聲音、形象。

從“虛擬聲優”，看虛擬人的技術倫理和法律紅線

思遠：針對AI合成技術的法律法規，核心是防止虛擬技術對現實世界帶來侵害。相比虛擬人的具體形象，“AI聲優”是否涉及數字侵權？

劉曉春：直接簡單的回答是——沒有。現在有肖像權，沒有聲音權。但聲音里也融合了人格共情的聯想。這個意義上，如果對聲音的使用造成了對模仿對象，比如孫燕姿的損害——比如，你用她的聲音呈現不法內容，也有法院判例，構成對一般人格權的損害。

思遠：整體而言，關于數字人管理的技術倫理和法律紅線間的邊界是否清晰？什么是一定要管的？什么是可以給予空間的？

劉曉春：邊界相對還是清晰的。技術倫理一部分跟法律內容重合，比如不能用數字人造假；還有一些領域可能不太清楚，比如“聲音”權侵害的領域，所以需要倫理去規制。另外，技術倫理還是在法律紅線之上，比如要向善，這是我們倡導的社會責任，是高于法律紅線的。

音樂圈反饋：百萬播放“表現平凡”，對AIGC好奇大于焦慮

AI音樂人“出道”，音樂圈怎么看？為什么劉德華、周杰倫、孫燕姿之后，歌壇似乎“再無明星”？是好歌少了？還是聽眾老了？AI技術對音樂創作、音樂產業有什么影響？接下來，對話音樂產業研究專家、樂評人張昭軼。

思遠：AI孫燕姿的影響力、播放量等數據看，百萬播放算不算牛？音樂圈的人，慌不慌？

張昭軼：AI孫燕姿歌單（專輯）播放量破百萬，往千萬上沖刺。這個結果，并不會引起圈內恐慌。現在流媒體和以前不同，每年都有很多播放破千萬、破億的歌曲出現，“百萬播放”可能連新歌榜飆升榜前100名都打不進去。現在業內討論和關心的是，AIGC很火熱，對AI孫燕姿的作品有興趣，但沒覺得它對音樂產業或音樂消費產生實質影響。就這個播放量和這個聲音，如果沒有“孫燕姿、周杰倫”這樣的名號，可能是nobody——沒人會注意它，播放量太平凡了。

思遠：把歌星比喻成有“成名菜”名廚，AI歌手就像仿名廚的預制菜，大家感覺很新鮮。

張昭軼：是的，現在圈內人只是在討論這是怎么做的，但對消費市場的影響微乎其微。

經典歌曲難復制：時代造就英雄，技術促進行業演變

思遠：抖快這些大平臺，曾把一些歌手邀請去進行線上的演唱會，拉來拉去還是劉德華、周杰倫、孫燕姿這些那個年代“現象級”歌手。到底是好歌少了？還是我們老了？

張昭軼：好歌還是越來越多的。現在很多公司也在用AIGC輔助創作。以前的經典歌曲，不只是作品本身、音樂人表現好，也跟時代背景有關系，好歌被聽眾反復聽，成就了經典。但現在音樂市場已從大眾市場變成分眾市場，很難再出現當年以電臺、磁帶、MTV電視為主的渠道。

思遠：傳播渠道從中心化時代，來到去中心化時代。經典歌曲表面上看是一個結果，其實是時代造就的小生態，這就是時勢造英雄。AIGC會對音樂行業帶來很大變革和顛覆嗎？也有人說AI孫燕姿的歌，聲音沒有靈魂，怎么看？

張昭軼：這就像聽唱片和聽現場，現場會有很多瑕疵。我們現在聽AI的聲音過于完美，但很快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很簡單，加一兩條算法的事情。AIGC的確對音樂創作會產生巨大影響，功能性音樂BGM很容易被它替代，它的創作效率比人工高太多了。

作者：央廣經濟之聲商業文化欄目《遠見》制作人 王思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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