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網 記者 田剛 陳超】洋碼頭的“個人買手直播掃貨”模式推出時,曾引得整個跨境電商行業集體亢奮。但隨著層出不窮的“售假”質疑和物流投訴,尤其是近期快遞行業被曝“異地上線”的黑幕后,針對海淘、跨境電商行業的思考越發理性。
此外,包括洋碼頭在內的海淘行業,一直以來都缺乏創收、盈利的“造血”功能,長期以來不得不依賴持續融資來維持公司的正常運營,市場遂冠以“融資依賴癥”。
消費者權益保護日當天被曝光
比達咨詢日前發布的《2017年中國垂直海淘APP產品市場研究報告》顯示,今年第一季度,中國海淘市場交易規模達到1324億元,環比增長9.0%;用戶規模達0.43億人,環比增長4.9%。海淘已經成為部分追求生活品質的青年人的既定生活方式。
但從持續不斷的假貨投訴來看,國內海淘群體存在明顯的“危機感”。
公開資料顯示,洋碼頭成立于2009年,是中國海外購物平臺,平臺賣家由個人買手和入駐商戶構成。在個人買手“掃貨直播”方式在推出,曾引得業內一片驚嘆。
但據多家媒體報道,“洋碼頭掃貨直播造假、紐約掃貨北京發貨”的現象十分普遍。這一現象在資訊類視頻平臺“梨視頻”關于國內快遞“異地上線”報道之后,仍很難取得直接證據。
今年消費者權益保護日,新華網轉載的新京報文章揭露稱,“異地上線”給海淘造假提供了技術便利。報道稱,國內一些大型物流公司的“異地上線”模式,將貨物從原地址寄到異地,再從這些地方寄到買家手中。而買家在網上所查詢到的快遞單號跟蹤中,貨物發出低則顯示為異地,并不是從真正意義上的原地址發出。
該報道還以申通快遞為例。某買家通過申通快遞向自己的工廠寄了一份文件,而原本該為發貨地的“莆田”,經過這一周轉,發貨地赫然寫著“上海保稅港區”。
這一報道意味著,當地商家的箱包在發貨時可以任意填寫包括上海、深圳等多個港口城市,從而為商品的“海外”屬性做背書。
報道另稱,“異地上線”模式發貨地不僅能修改為國內其他城市,甚至還可以在海外其他國家“上線”。據媒體報道,順豐、聯邦快遞等物流公司可以通過“套單”的形式在美國上線,僅需要支付36元,耗費7到12天就能完成郵寄流程,上演貨物假裝從海外寄到中國的把戲。
有業內人士指出,快遞“異地上線”這一創新,較之保稅倉的假貨洗白“顯得更有新意”。
網友將衣服上縫的線拆除后,洋碼頭工作人員以前后所發照片不符為由,拒絕退貨。
網友投訴洋碼頭“多種造假”
一家公共服務平臺數據顯示,2016年跨境海淘累投訴呈明顯上升趨勢,“疑似假貨”是其中最受關注和最高發的投訴重點,榜單中,洋碼頭因“疑似售假、物流遲緩、退款艱難”等主要問題位列第三。
另有消費者在微博、百度貼吧等社交平臺爆料洋碼頭通過買手代購的商品疑似假貨,鑒定過程成扯皮黑洞等問題。有消費者稱,理論上鑒定商品是否為正品,可以通過第三方檢測機構或專柜,但實際上并非如此鑒定。“絕大多數品牌專柜拒絕對非官方渠道購買的商品提供驗貨服務,”一消費者說,“專柜也沒有專業的驗貨設備,唯一能提供驗貨服務的是二手奢侈品收購店,但他們無法出具權威檢測報告,也不具備公信力。”
業內人士稱,消費者陷入了無從驗證真偽的窘境。前述新華網轉載的報道稱,進口商品可以通過經銷商的報關單等入境證明驗證,但海外代購只有買手的購物小票和物流信息。該報道揭露了三種造假方式:國內造假,郵寄到國外,經國外再銷售給國內代購客戶;找國外朋友郵寄空箱子回國,仿造物流憑證;網購海外代購票據,售價10元——40元的高仿購物小票等可輕松假冒新加坡、法國等地專柜票據。
此外,還有消費者投訴稱,消費者連給差評和寫海淘體驗的權利也被洋碼頭等平臺剝奪了。“洋碼頭的評價制度是筆記制,消費者將購物經歷寫成客觀的筆記,也極可能發不了,網站會認為你帶有主觀情緒。”
消費者權益保護日當天,“梨視頻”曝光了國內快遞行業集體物流造假“異地上線”的黑幕。另有媒體報道稱,該行業已形成一條從產品造假、轉包“分銷”再到發貨“洗白”的灰色產業鏈,收到“疑似假貨”的海淘族也同時陷入“無法證偽”的維權困局。
社交平臺上,多有消費者投訴稱購物筆記無法再“洋碼頭”上發表。
4輪融資系市場誤讀
以洋碼頭為代表之一的海淘行業,由于自身缺乏創收、盈利的“造血”功能,長期以來不得不持續依賴融資來維持公司的正常運營,一直以來都被市場質疑其“融資依賴癥”。《億邦動力網》就曾于2015年2月發布過文章《供應鏈專家詳解洋碼頭被迫融資的秘密》,針對洋碼頭:“既然模式無法盈利,卻仍要保持穩健發展,資本的注入就尤為意義重大。用錢投市場、發補貼、搶份額,模式決定了洋碼頭需要一輪又一輪的融資。”
而與此同對應的則是,洋碼頭則以一輪又一輪的融資落地,來“回應”市場的質疑之聲。根據《天眼查》列示的數據顯示,洋碼頭成立至今已經完成了4輪融資:
1、2011年12月12日“天使輪”,融資500萬元人民幣,投資方為天使灣創投;
2、2014年1月10日“A輪”,融資數千萬人民幣,投資方為長江國弘投資、賽富投資基金;
3、2015年1月26日“B輪”,融資1億美元,投資方為賽富投資基金、賽領資本、世銘投資、AB Capial;
4、2015年5月1日“C輪”,融資數千萬人民幣,投資方為遠鏡創投。
在正常的企業經營過程中,每當落實一輪融資時,就應當相應進行工商注冊資料的變更,然而從洋碼頭公開的工商變更資料來看,并無證據能夠支持該公司成功實施過4輪融資。
洋碼頭的運營主體是“上海洋碼頭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該公司注冊成立于2009年8月,初始注冊資本為100萬元,后于2014年6月25日增加注冊資本至580萬元,并保持至今,這應當著洋碼頭的一輪融資。但是從時間節點來看,這并非對應著發生在2011年12月的“天使輪”融資;而在2011年之后的兩年時間內,洋碼頭的經營主體“上海洋碼頭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并不存在工商變更,業績并未體現出該公司進行過“天使輪”融資。
再從洋碼頭的股東方資料來看,“上海洋碼頭網絡技術有限公司”最初的投資方為“杭州洋碼頭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在2014年7月將投資方變更為“北京碧鵬飛科技發展有限公司”。截至目前,“上海洋碼頭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僅有一家股東為“北京碧鵬飛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而從工商注冊資料來看,“北京碧鵬飛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也僅有“上海洋碼頭網絡技術有限公司”這一個投資項目,因此“北京碧鵬飛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的增資行為,也可以看做是洋碼頭的增資行為。
根據工商資料顯示,“北京碧鵬飛科技發展有限公司”成立于2014年3月,初始注冊資本為100萬元,后于2016年4月將注冊資本提高到2586.82萬元,對比這次增資前后的股東名單,新增了張曄、范春燕兩名自然人,這也對應著一輪融資。從時間點推算,這應當對應著洋碼頭發生在2014年1月的A輪融資。
截至目前,“北京碧鵬飛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的股東中包括自然人章飛鵬、曾碧波、張曄、蔡華、范春燕,法人股股東包括“浙江天使灣創業投資有限公司”、“廈門思元投資管理有限公司”和“上海長江國弘投資管理有限公司”,這三家法人股單位都并非只有洋碼頭這一個投資項目,因此這幾家法人單位的增資行為,就不能理解成是洋碼頭的增資。
至此可以發現,通過公開的工商變更資料來看,只能夠印證洋碼頭至多存在過兩輪融資,那么其余兩輪融資又體現在哪里了呢?對此,洋碼頭工作人員在接受環球網財經電話采訪時表示:“市場中所謂的4輪融資,其實是誤讀,洋碼頭官方公布的融資只有兩輪”,環球網要求洋碼頭方面對此提供相應證據,但截止發稿時并未得到洋碼頭公司的回應。
此外,回顧洋碼頭經營主體也即“上海洋碼頭網絡技術有限公司”的歷史股東演變,也非常有趣。
根據公開的工商資料查詢,“杭州洋碼頭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注冊成立于2001年4月、注冊資本為107.5萬元,初始股東包括曾碧波和梁建武,后于2014年8月實施了工商變更,股東變更為“上海倍海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上海倍海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13年12月,初始投資方為“杭州洋碼頭信息技術有限公司”,后于2014年7月將投資方變更為“北京碧鵬飛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后又于2015年12月將投資方變更為“上海洋碼頭網絡技術有限公司”。
從上述資本運作邏輯來看,最初的投資鏈條是:“杭州洋碼頭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投資于“上海倍海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 “上海倍海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投資于“上海洋碼頭網絡技術有限公司”;而后經過數次變更之后,投資鏈條變成了:“上海洋碼頭網絡技術有限公司”投資于“上海倍海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 “上海倍海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投資于“杭州洋碼頭信息技術有限公司”,投資關系完全調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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